去年 12 月，我与天南之南在一次诗歌活动中认识。他给我最初的 印象就是安静、腼腆的大男孩。因为他的诗很棒，所以我们经常探讨 与诗歌相关的话题。通过长时间的沟通交流，我发现他不仅在诗歌创 作方面有颇深而独到的洞见，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而且有传奇而励 志的人生经历：从农村高考落榜生到流水线工人、仓库保管员等低层 次的职业开始，工作之余通过自学计算机与互联网而成为互联网公司 的高管，创办了自己的网络科技公司并立志为诗歌的繁荣发展插上科 技创新的翅膀。甚至我们之间有许多共同的地方：我们都是来上海打 拼的异乡人并根据自己所长创办了公司，我们都在人生道路上遍尝酸 甜苦辣和生活艰辛，感受世间形形色色的冷暖，我们都以重振中国现 代诗歌新繁荣为己任、奉献自己的热情。我们共同的话题越来越多， 接着共同创办了“饴香诗社”，工作交集就更多了。我对他及其诗歌 创作了解也越来越深。因此，当他将《种植在时光里的菩提树》诗集 的初稿发给我时，他说此诗集取名为《天南之南诗选》但感觉不太好， 于是，我抽时间看了几遍，结合他的人生经历与诗稿文本，我建议将《天 南之南诗选》诗集易名为《种植在时光里的菩提树》。很荣幸，天南 之南特嘱我为《种植在时光里的菩提树》诗集作序。“菩提”一词为 古印度语（即梵文）Bodhi 的音译，既有思辨的人文气质又有浓厚的宗 教色彩 ：觉悟、智慧、修行、苦难、真理与梦想成真。我认真反复品 读了《种植在时光里的菩提树》诗集，我感觉诗集凝结了天南之南对 过往四十余载人生的总结，亦是对光怪陆离社会的深刻感受，更展现 男人灵魂的孤寂、柔软与没有方向感的游荡。这颗孤寂的灵魂在时光 的苍穹下，与严寒苦暑和风雪雷电优雅共舞，穿越时光隧道，风姿绰 约地向我们走来。从这一视角，我们可以理解《种植在时光里的菩提树》诗集中的“菩提树”是一棵“男人孤寂的灵魂”之树。 

“灵魂孤寂”如爱情一样是文艺领域永恒的主题之一，文人墨客 对此最为钟情。“灵魂孤寂”如珍珠般散见于古今中外的文艺作品中， “古来圣贤皆孤寂”、“最是孤寂帝王心”、屈原的孤寂、当下“中 国现代诗歌的孤寂”。当然，每个人因出身背景、生活环境、人生经 历与文化教育等不同而对“灵魂孤寂”理解不同，从而对“灵魂孤寂” 的表达也不同。我想将孙思《一个人的佛》、秋水卓玛《欢颜落寞深 处的泪眼》与天南之南《种植在时光里的菩提树》等进行比较，以此 凝神隔望天南之南诗集所表达出男人灵魂的孤寂及其别样的表达技巧。 

孙思老师令我敬佩的不是她的光环职位而是她的著作等身与优雅 的知性女性气质。她的作品经常刊发于国内外著名纸媒与网媒上，她 还是“顾村诗社”的掌门人。她的诗集《一个人的佛》透露出知性女 性清雅、唯美干净、佛性而思辨的孤寂。如 :“让我们心有所住 / 或一 念三千，是源于天上 / 还是源于某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两条路 / 一 条是想走的路，哪怕山高水远 /另一条是对的路，是必须 /往前走的路。” 她通过禅性的思辨、清雅唯美的文字以及行云流水的叙述，不经意间 将灵魂的孤寂阐释为“仁心虽小，容我慈悲”。一个人的佛即一个人 的仁心慈悲、一个人孤寂的超然。这种孤寂当属有思想、女性柔媚的 孤寂。无独有偶，秋水卓玛《欢颜落寞深处的泪眼》诗集层层递进地 荡漾“忧郁、纯粹、语说还休、羞涩、澄澈与奔放”少女怀春的灵魂孤寂。 如：“欢颜 / 落寞成 / 小巷深处 / 呜咽的琴声 / 化着滴滴晨露 / 滋养窗 台那株丹桂百合 / 将晨曦温暖入怀 // 从此 / 欢颜的落寞 / 恰如窗台上 / 那株美艳艳的丹桂百合 / 芳香四溢 / 惹恼了人间四月天 / 明眸深处的泪 眼。”其中，欢颜、小巷深处、呜咽的琴声、晨露、百合与泪眼等缤 纷的意象叠加，“少女怀春的灵魂孤寂与对爱情强烈渴望”的情感跃 然纸上。 

如果说孙思老师《一个人的佛》诗集与秋水卓玛《欢颜落寞深处 的泪眼》诗集所呈现出女性的灵魂孤寂，那么天南之南《种植在时光 里的菩提树》诗集则”吹皱了男人灵魂孤寂的一池春水“。客观地说， 天南之南此诗集闪耀着孔子“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 的思想火花与情感。“兴”就是抒发感情，“观”就是对社会、人生、 自我与自然世界的认知，“群”就是沟通交流，“怨”就是对黑暗的 社会现实或不道德的行为进行正能量的温和批判。比照孔子的“兴观 群怨”，透过天南之南《种植在时光里的菩提树》诗集，咀嚼独属他 别样的“男人灵魂的孤寂”。那么，“男人灵魂的孤寂”在此诗集中 具体有哪些特点呢？笔者以为可以概括为“内敛、思辨、质朴与关注 现实”。“诗言志、体其情”是我国文艺理论中一个重要的诗学观。 关于这一点，孔子“兴”诗论、《文心雕龙》、《诗品》等我国古代 文艺理论著作有详细的论述。在《种植在时光里的菩提树》中有很多 篇章都凸现这一特点：《老房子》飘荡出涩涩的乡愁 :“曾经满满当当 的笑声去了哪里 / 曾经匆匆忙忙的燕子呢 / 台阶老了树影 / 房檐空了风 铃。”确实，天南之南因在异乡孤独打拼而使美丽乡愁仅仅成为一块 灵魂孤寂的遮羞布；《每一晚》酝酿出热烈渴望爱情的芳醇并将对心 爱之人的深切牵挂调频成爱人每一晚的波段 :“就像守候睡眠 / 守候一 场历久弥坚的暗恋 / 每一晚 / 我都把牵挂的频率调到你的波段。”无论 是涩涩的乡愁还是对爱情灼热渴望，我们都能通过“老房子、燕子、 老树、风铃、波段”等司空见惯的意象、老房子今昔鲜明对比与“这 一夜”的象征手法等艺术表达技巧，想象出男人灵魂的孤寂是如此狂野、 沉重与撕心裂肺。 天南之南的《男人的一生》一诗阐释了“男人的一生”不仅仅是 唇枪舌剑、琴棋书画、推杯换盏、田间劳作、花前月下，而且是家庭 中的顶梁柱、妻儿的依靠与社会的脊梁。男人应该是顶天立地大写的人。 但是当下经济社会发生急剧变化、科技日新月异，男人的生存意义在 残酷的生存现实下脆弱成洒落在时光地板上的碎片 :“刀枪剑戟不行 / 琴棋书画也不足以 / 酒色财气也不足以 / 说得清 / 男人的一生 // 不仅仅 是田里劳作 / 不仅仅是裙下快活 / 不仅仅是杯盏里的混沌岁月 / 男人的 一生 / 注定碎片化无以评说。”天南之南从对人生意义认识推及对自 身认识与内省 :“纸上流年写意少，华发早生梦萧条。空盏不斟流离恨， 残蓑依旧向明朝。”（《自画像》）天南之南在《自画像》里刻画了 “我”尽管辗转奔波于生计、华发早生、梦想空幻与梦途遥远，但是 依然坚定心中的信念、相信未来、倔犟前行。我们可以从《男人的一生》 与《自画像》中感悟到一个华发早生的中年男人拽住沉重而孤寂的灵 魂，为了心中的梦想喘着粗气地倔犟前行。天南之南是一名来自江苏 农村到上海打拼逐梦的中年人，其生活艰辛与坎坷恰如他在《自画像》 所描述的。他在我对面云淡风轻地述说“刚到上海，还没找到工作且 积蓄已花光。除夕之夜，一个人在凛冽寒风中蜷缩在大街空荡荡的一 角，泪眼朦胧地仰望星空、想念年迈的父母。有时夜半三更被老板的 一个电话叫醒，睡眼朦胧中为公司新上线网站通宵达旦地测试。”生 活如此艰辛坎坷、工作负荷如此繁重高强度，但是为了家人幸福、为 了实现梦想，他必须一切苦难坎坷艰辛踩在脚下，调整自己的心态、 淡然接受一切，用自己的方式减压且活成诗意。比如工作之余看恐怖 片而释放工作一天的紧张疲惫，比如节假日出去郊游并灵动成温暖的 诗行如《路过佘山》、《天目湖》。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天南之南以 老庄过客的身份写佘山与天目湖 :“闹中取静，和谐统一优美的自然和 人文景观，对世人情操的陶冶，追求忘情于山水之间、处江湖之远与 淡薄名利。”他巧借“佘山、天目湖”等意象，刻画了“佘山、天目湖” 幽静、清雅的意境扑面而来，彰显了他沉静的、闲适的与愉快的圣母 教灵魂。“一眼洞察世事，一眼洞悉人心，天目湖整个在江湖之外， 山水之间。”（《天目湖》）“不惊不扰 佘山堂和天文台 / 枕一片喧 嚣独守清幽 / 赭红的砂就点在云间九峰的眉尖 / 修篁穹宇处 / 可兰笋洗 心 // 我只是一介匆匆的过客 / 神学科学不争 / 中西教理不辩 / 山水玲珑 处 / 百鸟婉转间 / 惟见法蕴自然。”（《路过佘山》） “

佘山”位于中国上海市松江区，是大上海的后花园，山上有著 名的天主教朝圣地——佘山圣母大教堂。这里风景秀美，是文人墨客 笔下的最爱胜地：“上海的一弯眉峰 / 爱佘山，是的，无比热爱，故 乡的山 / 在古代文人画里 / 你出落得倾国倾城 / 磅礴成一首宇宙大诗 / 为你频频举杯，说不尽的佘山。”（张烨《爱佘山》）“往佛香泉觉 悟此在 / 往洗心泉洗涤俗世之心 / 往三冷泉冷藏功名 / 钱财与世间爱恋 // 我惟一想要的 / 就是和这尾蝴蝶一起 / 往佘山的山顶去 / 赊一片自然 的晶体 / 把城市和旷野 / 刻于同一纬度线。”（杨绣丽《佘山一访》） 试比较天南之南眼中的“佘山”、张烨老师眼中的“佘山”与杨绣丽 老师眼中的“佘山”，我们可以发现：“佘山”确实风景宜人，“佘山” 安静淡远与上海城区的熙来攘往形成了鲜明对比，堪为大上海的后花 园。人们徜徉其间，心自然安静、沉澈。但是天南之南表面以老庄过 客波澜不惊的心态凝神“佘山”宁静优美，透过“佘山”意象含蓄表 达了一个历经坎坷人生的中年男人暂时把孤寂而疲惫的灵魂放下。张 烨老师是优雅、飘逸、具有满满少女情怀的诗人，因此，满眼都是对“佘 山”的爱恋，以白描的手法刻画她眼中倾城倾国的“佘山”。尽管杨 绣丽老师亦处于人生中年，她的事业蒸蒸日上且令同龄人仰慕。当然， 4 做女人很难而做成功女人更难，毋庸置疑，杨绣丽老师作为成功、优雅、 幸福与知性的女人，比别的女人更勤奋、压力更大。据说，某年的除 夕夜，为了完成一部报告文学，她把孩子放在崇明的父母家，自己在 家里不分昼夜地写作。我们可以感受杨绣丽老师眼中充满禅韵“佘山” 安静、了无牵挂、淡薄一切尘缘，恰如一尾蝴蝶畅游在自然的怀抱中， 回归自我。 

如果说以上对天南之南《种植在时光里的菩提树》诗集中作品的 探讨，对应了孔子“兴观群怨”诗论中的“兴观”说，那么下面我们 将以“兴观群怨”诗论中的“怨”来说，凝神隔望天南之南在《种植 在时光里的菩提树》诗集中所渗透出这个时代特有的“男人灵魂的孤 寂”。孔子“怨”说强调文艺作品应该运用辛辣讽刺手法、针砭社会时弊， 从而惩恶扬善。天南之南诗集中的诸多作品亦闪耀关切社会、针砭时 弊“男人灵魂孤寂的社会痛感”。例如《公交车上抢座的老人》:“小 姑娘我告诉你什么是尊长 / 在这个车上 / 我就像你的爹娘 / 供奉。由不 得你自作主张 / 呵斥，摘桃子 / 是对你的爱和培养 // 千年美德要体现在 你的身上 / 低眉顺目才是好模样 / 父不教我为师长 / 忍耐着休得顶撞。” 这首诗巧妙地选择了日常“公交车”上一名老年人抢座位的生动场景， 以嬉皮士的语言与冷峻的笔触辛辣地讽刺了目前社会上具有“倚老卖 老、论资排辈与不劳而获”的社会陋习。据说《公交车上抢座的老人》 一发到微信群与朋友圈，引来许多人围观与点赞，持续几天成为热点 话题。天南之南说该诗的创作灵感源于经常见诸媒体报端新闻热点—— “老年人与年轻人抢座位并殴打、侮辱年轻人”这一社会乱象。天南 之南想通过该诗进一步追问 :“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中国敬老爱幼的 五千年传统为什么丢失了？强烈呼吁中国传统道德价值的回归。”

其实，《种植在时光里的菩提树》彰显的文本价值与艺术价值绝 非上述评述的一二三。天南之南娴熟地驾驭各种艺术技巧，可圈可点： 语言运用多彩多姿如平淡、清新、哲理思辨、简炼含蓄与嬉皮士等， 角度新颖、立意深刻，虚实相生、动静相宜，调动各种艺术化的修辞 手段如比兴、象征、暗喻、夸张、对比、摹绘、矛盾、排比、迭现......天 南之南调动了各种艺术技巧，在风情万种的时光栅栏里书写了这个时 代“男人灵魂的孤寂”，书写了“男人灵魂孤寂的多样性”，一如这 个时代色彩斑斓。也许我才学粗浅不能一一挖掘《种植在时光里的菩 提树》所蕴含的文本价值与艺术价值。我所做的仅仅是抛砖引玉，期 5 待更多权威而专业的文艺评论家去关注与评述《种植在时光里的菩提 树》的文本价值与艺术价值；期待更多的诗歌爱好者去品评诗集中摇 荡着的“中年男人在灵魂深处鲜活而孤寂地呐喊”。

是为序！ 

王饴（笔名秋水卓玛，曾用笔名王淼），苗族，湖南人；企业家，资深策划师， 资深媒体人，编剧，文艺评论，图书杂志出版，翻译，主持人等；文学硕士， 喜欢写作、读书、音乐等；“饴香传媒”法人代表、董事长，栖云科技常务副 董事长，大文艺网执行主编，“首届‘东方文化节’暨‘饴香杯’全国大赛” 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栖云直播、栖云 MV、栖云夜读、栖云访谈等艺术总监， 饴香诗社秘书长，栖云网站长兼总策划，《旷世·诗典》丛书总策划兼主编。 作品数百篇散见国内各级报刊杂志，网络媒体，并有数十篇作品翻译为英文， 翻译各类作品达 500 多篇。诗观：在欢颜落寞深处的泪眼中，咀嚼出诗意的味道。